第19章 好像很早,又好像迟了(1/2)

第19章 好像很早,又好像迟了

郑意眠轻咳一声,只听服务员迅速和盘托出:“标准间只剩下唯一一间了。”

梁寓身子一顿,放在郑意眠肩上的手指稍稍收紧,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出一个浅淡的弧度来。

“那……”

郑意眠攥着衣角,小声说:“那我们再看看吧……”

“可以的哦,不过正碰上我们这边旅游季,可能别的地方也订不到房间哦,我们这唯一一个还是刚刚客人临时有事来不了退下的。”

梁寓本来都准备走了,看郑意眠一个人杵在那儿,又折回来,搂着她肩膀:“……不走?”

她本来想走,听服务员这么一说,又有点犹豫了。

她居然……又有点想订了。

郑意眠轻咳一声,抬头问梁寓:“你觉得呢?”

“我?”梁寓噙笑,低头看她,“我都依你。”

郑意眠举棋不定,偏偏这时候,有人从旁边走过来,问:“这边还有房间了吗?”

郑意眠一愣。

前台笑着看她,兴许是被这么个紧迫的瞬间一逼,她下意识就开口道:“我们要了。”

“嗯呢,”前台笑,“是标准间哦,您不用这么慎重呢。”

“也……也没很紧张啊……”郑意眠小声,只是腹诽。

“还不紧张?”南漫笑着打趣她,“情侣而已,有什么好担心的。”

说完这句话,南漫就率先往前走了:“行了,房卡收着,我带你们去吃点儿好的。”

郑意眠点点头,跟着南漫走出去,梁寓就跟在她身后。

几个人走出酒店,梁寓忽而低头问她:“你就对我的自制力这么没信心?”

“不、不是,”郑意眠红着脸,极力摇头,“是我……以前从来没有就这样一起住,所以有点……”

“哦?”梁寓挑眉,尾音上挑,“你对我的自制力……很有信心?”

郑意眠一愣,不知道自己要说“有信心”,还是“没信心”。

斟酌半晌,她道:“有、有吧。”

梁寓低声,稍哑:“你有,但是我没有。怎么办?”

她忽然怔了,那双下垂眼失焦似的,茫然无措地望着他。

梁寓漫声一笑,揉揉她脑袋:“骗你的,走吧,吃饭去。”

吃过晚饭,南漫还记挂着郑意眠的事儿:“对了,我们先把饭吃了之后,就去一趟奚青,弄一下你那件事。”

郑意眠点点头,低声说好,擦过嘴,就看到橙橙发来的消息。

【亲爱的,评论大部分都清理掉了,异常IP也封了,就是分数,只清理了百分之六十,还有些没清掉。】

郑意眠看着手机,骤然出声:“评论清掉了?”

南漫皱眉,俯身过来:“什么?”

郑意眠把手机给她看:“我的编辑跟我说,评论清理掉了。”

南漫舔舔唇角:“之前都没动作,我们正准备去,东西就被清光了?这也太巧了吧。”

过了会儿,南漫坐在自己位置上,挑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。过了会儿,她伸出手指按了按太阳穴:“我觉得吧……他们肯定知道评论异常了,毕竟这么久,恶意评论事件也不多。我以为一直不解决,肯定是有什么原因,要么是有人包庇,走了关系;要么是没发现事情是柯瑶干的,还在查。结果,就是通知你一下把东西清理了就完了吗?完全不对始作俑者进行追查和惩罚?柯瑶就那么美滋滋躲在暗处,什么事儿都没有么?”

郑意眠坐在椅子上,看房间流转的灯光来回扫荡。

南漫抱臂:“要么我们还是再去一趟吧,我总觉得事情还可以再深究下去。就算深究下去没办法追查到最深处,但总会比现在好,起码柯瑶做过的事不会就这么结了。我一想到她做了那些事,可最后还是却是最安然无恙全身而退的那一个,就觉得膈应。”

本来她情绪还没有怎样,但越说倒是越窝火,全身上下都窜起一股无名的热意。

“越说越来气,”南漫话说完,站起身,拎着自己那只精致的小菱格包就要往包间外走,“现在就要去找你编辑吧,我不甘心明明是这些人做的错事,为什么结果要你担?”

“等等,”郑意眠扯住南漫袖口,“等一下,我编辑又给我发消息了。”

南漫把包扔在位置上,眼尾挑起:“发什么?”

郑意眠:“她说,柯瑶给自己责编发了消息,问责编是不是给自己发了站短。”

不过多时,橙橙又发消息来:【现在整个公司都在传,柯瑶和初笙给别的画手买水军刷攻击评。】

郑意眠:【初笙?】

橙橙:【是的,因为就在你被攻击之后没几天,我就上报了这件事,但是一直没解决,好像是主编说的不追究。我没办法,也很着急,估计初笙看到干这事儿不要代价,也买了水军黑另一个画手。】

橙橙:【说是今天下午,组长带着某集团的小少爷来了,吓得那些人声都不敢做,立刻悖了主编的意思,把东西都删了,还给柯瑶发了警告的站内私信,吓得柯瑶今晚不敢更新。】

“噗,”南漫看到橙橙发来的消息,心情大悦,怒气稍平,“不错啊,奚青原来没我想象得那么垃圾,还有救——不过是谁这么通情达理啊,完全给我们出了口恶气。”

郑意眠看着手机一角,眼睑半垂着,纤长的睫毛筛动着光影。

南漫慢悠悠轻飘飘地:“我还以为照奚青喜欢柯瑶的程度,不仅不处理她,还热捧她,帮她卖影视动画版权呢。”

“也不会吧……”郑意眠像是想起什么,翻了翻奚青的APP,“我看辞幕她们的影视还在洽谈,都还没卖,资源应该还不会这么快就轮到柯瑶。”

辞幕热度名气功底全都有,综合能力说是奚青画手里数一数二的也不为过。这样数一数二的人物还没把最好的资源消化干净,自然也轮不到别的画手。

“还没卖啊?”这下换南漫瞠目,她瞪了瞪眼睛,“不是早就在谈了么?怎么她们的还没消息?”

“不知道……也许快了吧……”郑意眠伸手敲了敲玻璃杯身,清脆的声音自她指尖弥散,“我也是上次奚青周年庆典听了点消息,现在还没听到结果而已,也许是卖了?”

反正她也就是跟那群大大维持着君子之交,关系不好也不坏,消息也只是听个皮毛。

郑意眠继续跟橙橙聊这事儿,南漫坐在一边,拿出了手机看东西。

似乎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,她勾唇笑:“噢哟,八卦传的还挺远——今晚她漫画底下评论挺多啊。”

郑意眠转头:“评论都说了什么?”

南漫:“语音转达没意思,给你看。”

今朝花花花:【说好今晚更新的呢我们瑶瑶大大?别缩着头不出来啊,解释一下疑似给别的画手买水军的事情行吗?】

桥:【上一秒还在回复读者关于你剧情安排巧妙性的问题,夸你的你挨个回,有空长篇大论谢评论,怎么不回应一下别的事?】

今天也吃串好吗好的:【咦?看到我们催更新真的更新了?那看我们催回应了吗?咋不说话?】

南漫耸肩:“肯定是某个论坛或者大群把这事儿传开了,大家都来围观了——反正围观也不要钱,而且这种事容易激起大家的同情心,她们会想为你讨个公道的,毕竟柯瑶这么干,对很多画手不公平啊。恶心的不只是你,是全部的画手。”

郑意眠点点头,说:“这样的话,就不用麻烦你跟我跑一趟了。”

“这有什么的,”南漫笑,“我这人性格生来要强些,这种事放我这里,好处理。”

“对了,所以……你漫画下面评论都清理掉了,分数也是,对吗?”

郑意眠:“嗯,但是分数可能不能清理完全,只清理了百分之六十的样子。”

“那我看看……”南漫像是想看什么,滑开手机,点了几下。

旋即,她“噗嗤”一下,再度笑开。

郑意眠看着她:“你笑什么呀?”

南漫笑得眼睛都眯起来:“这个柯瑶挺好笑的啊,你那边还保留了百分之四十的低分,分数还比她高——”

“是么?”

南漫把手机举过来:“喏,你现在4.3,她才从4.2掉回4.1了。做成这样都不如你,看来的确是把心思费在了不该费的地方。”

没在外面停留多久,夜幕很快降临,他们回了酒店。

郑意眠本来打算的,是和南漫住一间房的。结果抱着枕头站在南漫房间门口,门才敲三声,南漫穿一双白色棉拖站在门口,把门拉开一条缝儿:“怎么啦我的宝贝?”

上下扫视一眼郑意眠,南漫皱眉:“你要来跟我睡啊?”

郑意眠抱着枕头:“梁寓说的,他说如果你这儿还有位置,我就住你这儿——”

“没位置没位置,”南漫摆摆手,“你让我做这个恶人啊?我才不做呢,这不是明摆着影响你们感情嘛……”

南漫抖了抖:“我跟你说啊,我死也不会放你进来的,你死了这条心吧。我现在要真的放你进来了,就是我分不清事儿了,乖,快回去睡吧。”

南漫顿了顿,又道:“不是我说,就梁寓看你那个眼神,能看出来要是你不愿意,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好不好?你在他那儿睡着多安全啊,我晚上还打呼呢。”

郑意眠:“……”

“在恋人怀里睡觉,幸福到冒泡泡好不啦?”南漫纤长手指顺了一把头发。

郑意眠:“你说的我都知道,但是我有点紧张……”

“紧张什么?”南漫道,“我只记得我以前拒绝男朋友一起睡觉,是因为我里面的秋衣穿的不是一套的。”

郑意眠被她逗笑:“你老扯走话题。”

“总有这么一天的啊,”南漫说,“现在又不是要你们做什么,你至于紧张成这样啊?”

郑意眠抱着枕头,眼见着自己别无选择,转了个头道:“好吧,那我走了。”

又暗戳戳回到自己房间门口,郑意眠敲门,梁寓边擦头发边给她开门:“……怎么回来了?”

“南漫不要我跟她睡。”

郑意眠把枕头扔上床,自己坐在床边。

“那就跟我睡,”梁寓笑笑,“我睡这边床,你睡那边床,我顶多趁你睡着的时候看看你,别的没有了。”

“我知道,”郑意眠抿唇,“我就怕我睡相不好看。”

“怎么会?”他挑眉,“你什么样都好看。”

夜深,郑意眠窝在被子里,因为认床,她始终不能快速入睡。

她翻了个身,觉得颈椎有点不舒服。

梁寓似乎也没睡,问她:“怎么了?”

郑意眠往下蹭了蹭:“没事,就是枕头有点不舒服……”

下一秒,梁寓掀开被子,露出被子下那条匀称的手臂。

他手臂就摆在床的空白处,对她轻声说:“那睡过来,我的手臂比枕头舒服。”

她掀开被子,慢吞吞出了被窝。

梁寓见她要来,往里腾了腾。

郑意眠伸出手指,钳住被子边角,屏息,一鼓作气地钻了进去。

梁寓的被子里,很暖和。

他伸出手,郑意眠蓦然一滞,感觉到他的手指拂过自己的手臂。

他语调里掺着沙哑的懒倦:“怎么这么冷?睡这么久都没睡热?”

这种自然而然的熟稔,和驾轻就熟的亲密动作,让郑意眠有种恍惚的错觉。

她声音也不自觉放软:“可能我,有点体寒吧。”

梁寓伸腿,把她的腿勾到自己的腿间,皱了眉,语调隐有不满:“脚也这么冰?”

郑意眠:“没带袜子来……”

他抿唇,嘴角漾开一点:“没事,带我来了就行。”

他托着她的小脑袋,调整了一下姿势,把手臂往上移了移。

低头就看到她闭着眼睛,五官似乎有点儿皱起来,眼皮还在轻颤。

梁寓忍不住,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眼皮。

感觉怀里的人明明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,却还在竭力维持镇定,他就觉得好笑。

这么觉得之后,他真的就笑出声了。

他笑得整个人都在颤:“这么紧张吗?嗯?”

她不说话,把头又往下埋了埋。

他伸手,轻轻摸着她的头发:“好了,放松点,睡个觉而已,我不做别的。”

“我知道……”她的声音听起来翁翁的。

过了会儿,他以为她睡了,却冷不丁听到她唤自己:“梁寓。”

梁寓低头,下颌抵在她额头上:“嗯?怎么了?”

她声音很软和,像是暮春时节掠过的和煦的风,带着十足的温柔和向往。

“……谢谢你。”

“谢我……什么?”

她却摇摇头,往他胸膛里蹭了蹭:“我睡了。”

他轻声开口,像呓语:“睡吧,晚安。”

其实他也有一句话没有说。

他想说,他也是。

第二天一早,郑意眠还是在他臂弯里醒的。

他像是一晚都维持这个姿势没有动,一只手臂给她枕着,另一只手臂就搭在她的腰间。

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,郑意眠稍微往后退开一点,身子往上挪了挪,掀开眼睑悄悄看他。

他的脸在半明半昧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朦胧,清浅的轮廓阴影若隐若现,脸颊旁边细小的绒毛都带着一股别样的质感。

不知道为什么,郑意眠这时候,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
因为太美好了,不禁开始怀疑,这个人会不会是假的,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假的,其实没有人像他这样珍贵地喜欢着她,也没有人愿意为她收敛一身的刺?

郑意眠伸出手,摸了摸梁寓下巴上冒出的,细小的胡茬。

新生的胡茬还有点扎手,摸上去涩涩的,一根一根连成片,刺激着她指腹上的每一寸神经。

是真的啊。

这时候,郑意眠忽然想起,高中时候有个朋友尤其喜欢二次元人物,曾斥巨资购买一个非常真实的手办,后来她有幸看过触摸过那个手办,真真儿是精致得不行——腿长的比例刚刚好,下颌线条流畅干净,眉骨深邃,鼻骨高挺,连人物的鼻尖都捏的特别漂亮。

梁寓现在给她的感觉,也是这样。

郑意眠想收回手,作乱的手却忽然被人给抓住,梁寓声音很哑,这时候听来,居然性感黏稠得仿佛能滴出来。

“偷摸我?”

郑意眠眨眨眼,慌乱移开视线:“你不是睡着了吗……”

“被你摸醒了。”他一本正经,郑重其事。

她不信,轻哼:“你肯定早就醒了。”

“我要没醒,你还要继续偷摸下去?”

她才不想继续跟他讨论这个,挪开脑袋:“你手臂这样一个晚上了吧,酸不酸?”

“要是一晚上就不行了,”梁寓笑着看她,“以后还有那么多晚上,怎么办?”

“放心吧,”他说,“不酸。”

也不知道是自己那句话触到她,他瞥见她的神色略有动容。

“好了,那缓一会儿我们就起来吧,今天下午还得飞回学校。”

梁寓点点头,见她换了张床,坐在上面看着自己,挑眉笑道:“怎么,要看着我穿衣服?”

郑意眠从床头拿起衣服,快速往洗手间去了。

等她进了洗手间,梁寓从包里取出一套衣服,拿衣服的时候顺带带出了一件光滑的绸物,定睛看了看,他又把那件吊带睡裙塞进了包最底下。

等一下,再等一下。

梁寓,人已经是你的了,不要着急。

两个人出了门,正好碰上南漫也从楼上下来。

她今天穿了件酒红包臀裙,底下一双细细的黑色高跟,搭在包上的手指缓缓敲了敲,意味不明地看向郑意眠:“哟,起了啊?”

“这都几点了,”郑意眠抬头看了眼时间,“你怎么也才起来?”

“睡懒觉咯,”南漫耸耸肩,勾了上扬眼线的眼尾平生媚态,“那你们呢,怎么也才起来?”

郑意眠指指手下行李箱:“我们清了东西,准备吃完午饭就走。”

“回W市?”

“嗯,”郑意眠又说,“你请了我几次,今天中午我请你吧,不知道下次再聚又是什么时候了。”

吃饭的时候,南漫好像还在关注柯瑶的事儿:“我昨晚到今早看了好久,发现柯瑶估计真的是怕了,原来每天三条微博,现在微博都不敢发,跟缩头乌龟似的躲着。”

郑意眠切着牛排:“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吧。”

“能怎么回应啊,回应也没用,不回应就是坐实,反正现在天天都有人去质问她,她哪敢干什么?连评论都不敢回。”

“被人骂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吧。”郑意眠摇摇头。

“那当然,”南漫往后坐,抄手,“可她自己做错了,就要自己担。我们谁也没有逼她去做这种事,是不是?”

回到W市已经到了下午,梁寓送郑意眠回了寝室,自己才拉着自己的箱子回去。

郑意眠刚进寝室门,李敏就迎了上来:“眠眠,怎么回事啊,我这几天看柯瑶文下的评论,是有人发现了那件事吗?!”

“应该是,”郑意眠风尘仆仆,把箱子往自己位置上推,“而且我文下大部分异常IP带来的差评都处理掉了。”

“怪不得,这回柯瑶应该长记性——不敢再惹你了吧?”

晚上出去吃饭,郑意眠和梁寓说起这件事的时候,还疑惑着:“不过……我也挺想知道,为什么组长忽然插手这件事?处理得那么快,应该是早就有人发现了吧,那为什么一直不处理呢?”

梁寓转头看她,轻咳一声,给她解惑:“你那件事一直不解决,是因为解决了你的评论,就要解决柯瑶的评论。”

“柯瑶?柯瑶的怎么了?”

“她给你买了水军,自然也给自己买了,”梁寓垂眸,“不过给你买的是黑,给自己买的是粉。”

郑意眠好像有点懂了:“那,为什么不能解决掉她的?”

梁寓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:“当然是因为有人提前打过了招呼,说让组里的睁只眼闭只眼了,傻不傻?”

郑意眠一怔,这才后知后觉的:“是……主编吧?”

主编偏爱柯瑶,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。

梁寓颔首:“是。”

“那,为什么又忽然能删了?难道是有个更厉害的施压了?”

郑意眠问完这个问题,转头看向梁寓,继而顿悟:“……你去了奚青,是吗?”

梁寓忽而笑了,没回答,但也没否认。

那就是了。

郑意眠低声叹了句:“我好像……有种报仇雪恨的感觉?”

梁寓笑看她:“怎么?”

郑意眠如实答:“就,本来还羡慕人家手里有张好牌,结果忽然想起来,原来自己手上还有一对王牌。”

他低头,凑到她耳边:“而且这对王牌只给你用……开不开心?”

半晌,梁寓道:“其实一开始,想着你可能会不喜欢。”

郑意眠抿唇。

他继续说:“所以从不想用我的的身份给你谋什么特权,我知道你肯定是想靠自己的。但是,我也想让你知道——归类于你事业范畴的,我会完全尊重你的想法。可与此同时,我也想让别人知道,想要借什么强权来压你,在我这里,不会存在这种事情。”

“靠你努力去做的事情,我不会给你开什么后门;但如果有人要欺负你,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。”

用过那张“王牌”之后,柯瑶果然没敢再动作。

接下去一周,发现事态平息,梁寓也难得地松了眉头。

把手机扔进家里的沙发中,他转身靠着沙发垫坐下来,环视了一圈可称得上是清寂的屋内。这片小别墅的隔音向来做得好,就算周围再吵,他也听不到什么旁的声音。

可不知道为什么,今天居然听到断断续续的人声,像是新闻播报,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地传进耳朵里。

有多久没开过电视了?

他揉了揉头发,从哪个角落里摸出一个遥控器,摁了摁,没开。

……是没电了还是遥控器不对?

他松开手,遥控器滑落进沙发的缝隙,就那么卡在那块儿,不上不下的。

不上不下,真是不上不下,他盯着遥控器无聊地想,上次开电视,还是因为梁焕来了。

那时候他的反应很激烈,是那种冷淡的激烈,懒得回应,但分明每一个简短的音节都表明了自己的厌倦和不耐烦。

他那时候,觉得梁焕的存在,是一件非常非常讨厌的事情。他甚至恨不得自己没有出生过,不出生,就不用做他的儿子。

看着梁焕努力想去弥补些什么的样子,他反而觉得可笑,当初不作为,这会儿却来试图让他感受到关爱,实在滑稽。

但,就是看着黑沉电视机的那一刻,梁寓搭在膝盖上的指尖滞了滞。

他曾经以为梁焕什么都没有给过自己,可不久前发生的事就这么闪烁着映入脑海。

好像……假如没有梁焕,郑意眠奚青的事不会这么快解决。

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梁焕的好,第一次感觉到做梁焕的儿子,也不是一件特别差的事。

他觉得好像很早,又好像迟了。

事件逐渐平息之后,郑意眠漫画下的分数和评论,也开始回归到了水平应有的状态。

《万妖生》从三月开始连载,到八月完结。

这五个月来,她耗费了大量的心血来构思、绘画,但考虑到自己在长篇漫画届还算个新人,不适宜把主线拉得太长,于是把故事停在了最该停的地方。

虽然算不上是特别大的长篇,但该有的故事情节、跌宕起伏,全都具备了。

橙橙给她发来完结贺电,说是有空给她申请一些影视推介,现在影视部还忙着。

郑意眠问忙什么,橙橙只是隐隐约约说部门在处理辞幕影视的事情,具体她也不知道,只知道部门最近为这事儿忙着。

刚好完结时候是暑假,郑意眠休息了一阵子,跟着梁寓四处玩了玩,放松一下。

暑假时候,正好碰上赵远生日,他叫的人不多,都是一群关系好的在一块儿玩。

当天,郑意眠和梁寓一块儿过去给他庆祝生日,梁寓把门一推开,郑意眠就看到一个等身高的巨型蛋糕。

赶来的李敏叹:“我天,赵老板有钱啊,这蛋糕很贵的。”

“贵有贵的道理,”今天的赵远格外意气风发,还喷了发胶做发型,“这家蛋糕的奶油非常棒,可以说是我吃遍W市最好吃的奶油,等下给大家尝尝。”

人来齐了之后,大家就开始撺掇赵远吹蜡烛。

时间正好到他的出生时间,赵远一口气吹熄所有的蜡烛。

一片欢呼声响起。

赵远:“切蛋糕切蛋糕!让你们尝尝小赵老板火眼金睛下的美味食物!”

切蛋糕的是梁寓,郑意眠就站在他对面,看他切过之后,把除了赵远那块外的第一块蛋糕递过来,伸手就要拿。

猝不及防地,碰到另一根手指。

她愣了愣,转头去看,发现站在梁寓旁边的一个女生,也伸出手想要这块蛋糕。

那女生似乎并没有松手的打算,反而抬头,用一种极其期待的眼神看向梁寓。

欢笑声有刹那的停止。

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具象的语言传达,郑意眠只消看那女生目光一眼,就能看出她眼里明显的爱意。

她素来不爱和人争,但如果这个时候松手了,未免有点叫人心堵。

她明明是他的女朋友,拿这块蛋糕是应当的才对。

这时候,终于有人发现了这暗涌和不对劲,当即叫唤开,想要缓和气氛,玩笑道:“要是把这蛋糕带回学校,说是梁寓切的,指不定能卖个高价!”

那女生看向梁寓,竟然带着孤注一掷的勇猛和坚定:“我愿意买,多少钱都可以。”

一边围观的赵远瞠目。

李敏戳他:“什么、什么玩意啊?这人谁?你把她放进来干啥?”

赵远:“就以前活动里认识的女生,她问我能不能来,我就答应了,妈的,防不胜防啊。”

梁寓听了这声音,却没有过多的表情。

他抬头,笑着看向郑意眠,话却是对刚刚那个提议卖蛋糕的人说的:“那她岂不是亿万富翁了?”

那人道:“怎么呢?”

梁寓低下头,刀没入绵软蛋糕中,轻笑一声:“她的蛋糕都是我喂的,按照一勺一百来算,她现在也该无形消费了许多资产才是。”

简简单单的一句话,却轻松让那女生松了手。

无形之中,他已经针对某件事情做出了回答——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,冷漠到几近残酷。

她早该知道的,对于别的人,他向来是吝啬自己的温柔。

赵远:“……秀恩爱可以这么高雅又这么骚的吗?”

室友大叫:“骚不过,骚不过!”

后面的李敏转头,对老三说:“请分析这种手法。”

“啊?”老三愣了愣,不甚确定道,“侧面烘托?侧面描写?”

“恭喜你,答对了!”李敏抬手,“给自己鼓鼓掌吧。”

老三:“有奖品吗?”

李敏准备鼓掌的手一停,而后骤然转到老三眼皮底下:“一巴掌,要不要?”

老三:“……”

小插曲之后,赵远又提议玩游戏。

室友抖着腿:“反正就总是玩些骚断腿的游戏就是了。”

这次的游戏规则赵远草草带过,只说抽到一套卡片的人要按他的指令去做,想着赵远是个拎得清的人,加上今儿个他是寿星,大家也就同意了。

郑意眠先抽了一张卡,是一半的桃心,然后到了梁寓。

梁寓抽卡的时候,她就开始吃蛋糕,叉子正送进嘴里,赵远就嚎开了:“一对的!一对的!现在黑色半桃心去追红色半桃心!”

等大家开始鼓掌的时候,郑意眠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红桃心。

东西也顾不上吃了,她站起身就往外跑。
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跑,但这种规则一出来,被追的人就容易感到紧张。

就算身后的人是梁寓,就算追到了也不会怎么样,但那股紧张感还是驱使着郑意眠不断飞奔。

最后,她跑进一个黑黢黢的包间里。

正想喘息,想着梁寓大概不会追过来了吧,下一秒,郑意眠就被人反压在了门上。

她一颗心紧张得要蹦出来,太阳穴突突跳,腿都快软了。

梁寓靠在她耳边,灼热气息洒在郑意眠耳郭的时候,她感觉整个人濒临爆炸,血液不断上涌。

他终于开口说话。

“听人说这家蛋糕店的奶油很好吃,我也想尝一尝。”

回了包间,本热闹的包间看到了他们,忽然沉默了一瞬。

而后,大家再度嘻嘻哈哈起来。

室友看他们:“怎么去了这么久?”

赵远身子动了动,室友叫唤:“赵远你踩我干嘛?”

“你说干嘛?”赵远选择性跳过这个话题,“来来来,继续玩啊!”

郑意眠理了理衬衣,心虚地坐下了。

大家都对刚刚他们的“忽然消失”避而不提。

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,郑意眠不知道做什么能让自己显得尽量正常一些,索性把刚刚没吃完的蛋糕重新端起来吃。

大家玩骰子,玩着玩着,不知是谁提了一嘴:“这个蛋糕味道还不错,尤其是奶油,感觉有股我们学校门口的风味。”

赵远:“是么,我没吃出来……”

“没有。”

下一个接话的却是梁寓,他修长手指快速理着手里的牌,漫不经心说:“学校的奶味没有这么足,而且吃起来会有点腻。”

“嗯嗯,对。”

有人附和说。

过了会儿,终于有勇士壮着胆子,指了指梁寓原来位置上那块完好无损的蛋糕,道:“寓哥,你蛋糕不是还没吃吗?怎么把味道分析得那么准?”

在座十二道目光,刷刷黏到郑意眠脸上。

郑意眠装听不到,耳后迅速烧红,把蛋糕飞快往嘴里送。

祸从口出啊祸从口出……

赵远咳嗽声:“那个……因为我之前带他来尝过这个味道……对,就是这样。都别乱猜了啊,别看嫂子,不存在的。”

这时候,有不明事理的人捏着牌茫然抬起脸:“嫂子?嫂子怎么了?蛋糕和嫂子有啥关系?”

“有……”

正有人要开口,被梁寓一道目光惊得生生逼了回去:“有个屁的关系,没有,不存在的。”

好不容易,绕了一大圈,话题终于从这里绕走,郑意眠得以松了口气。

然而,没过多久,李敏在她耳边小声道:“眠眠,你口红是不是忘记补了?”

郑意眠:?

李敏在自己嘴巴边上滑了一圈,意有所指:“你口红花了。”

郑意眠:“……”

后来服务生又送了果盘和酒来,前面有人在唱歌,潺潺流缓,溪水似的。

后面赵远他们还在玩,玩得正带劲,他女朋友都拦不住。

说到女朋友,郑意眠这才有机会近距离地了解赵远的女朋友。

这姑娘跟赵远性格截然不同,话不多,但是很喜欢笑,平时看着倒没什么,一笑起来,一口白牙细若编贝,很漂亮。

此刻,她就坐在赵远旁边,看赵远瞎胡闹,想一出是一出。

女朋友伸手拍赵远手背:“别喝了,你都喝醉了。”

“谁说我醉了,这度数没有酒!我还可以再吹!”

女朋友放手:“好吧,那你喝吧。”

赵远脸色微红:“上一盘谁输了?郑意眠是吧,来,喝酒喝酒。”

说完,赵远指着面前一排酒杯:“选一杯喝吧。”

郑意眠完全对酒没什么敏感度,只是按照直觉选了杯颜色最好看的,冰蓝色的透明液体盛在剔透玻璃酒杯中,在一束灯光下晃出澄明的色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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